火车进藏：无常的第一课

坐火车到拉萨要经受的痛苦，超出我的想象。白天还好，看书、看窗外的风景，晚上就难熬了，特别是过唐古拉山口时，大病一场。

下午，火车从兰州开出。我戴着耳机听歌。路过一条河时，正听到《河西走廊》的主题曲。窗外是西域连绵的黄山，就想起“西出阳关无故人”的诗。然后又听到《We choose go to the moon - 我们选择登月》的曲子。看着天上白云朵朵，感到空旷、苍凉。

晚上，刚开始晃得睡不着，因为硬卧的上铺很窄，又晃。深夜，车窗旁的一个暖气发出吱吱的声音。从上铺下来，想修一下，发现打不开暖气的外盖，又爬上上铺。把降噪耳机带上，意外地睡着了。

醒来时，就想吐。列车此时应该在过海拔 5072 米的唐古拉山口。这里空气稀薄。虽然列车在进入高海拔（格尔木以西）后，会向车厢空气中弥散氧气，提升舱内含氧量，减轻乘客整体高原反应，但到了这里，高原反应还是明显。

晕头转向地从上铺下来，发现整个车厢里第一次进藏的人都有明显的高原反应。车厢里坐满了睡不着的乘客。一位大哥从我身边走过，抱怨个不停：一晚上没睡着！但西藏本地人或者去过西藏的人，就没事。

乘务员开始为需要的旅客打开卧铺和座位附近的吸氧口。吸氧口的开关被打开后，氧气就从里面嘶嘶地吹出来。很多叔叔、阿姨就轮流坐在吸氧口前面的座椅上吸氧。我下铺的阿姨躺在床上，说撑不住了。乘务员就打开她床头的吸氧口给她吸氧。吸氧的效果很明显。等到了拉萨，阿姨能够自己站起来，下车了。

我硬撑着，没有吸氧，进入了浑身无力、头脑呆滞、恶心呕吐的生无可恋状态。这种全身被抽空的虚弱感和大病无异。窗外阴雨连绵，我也没有了看风景的兴趣，因为看几眼就头晕。为了有点力气，硬撑着冲了一点牛奶麦片吃，又吃了藿香正气丸，一会全吐了，只好又硬撑着吃了一点苹果干。盼着早点下车。只知道火车先到了那曲，又到了拉萨。

到了拉萨，下了火车，坐公交车到了酒店。走两步就觉得腿酸。吃了一点午饭后，睡了一会，觉得晚上还是要喝粥。来拉萨前，在《孤独的星球》上看到它推荐粥店时，我还不理解：到西藏了应该吃藏餐啊。现在才明白，在这种状态下，喝粥是最好的选择。走到老拉萨粥坊，喝着一口口温热的小米粥，感觉慢慢活了过来。

我对 Kassy 说：受过这些苦，下面的体会才会更深吧。在火车上受苦，也有一个好处，就是迟早要经历的。在车上就受了，到了拉萨后就会快点恢复过来。果然，第二天早上起来，就差不多正常。

原来，这就是无常。